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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初她还奇怪为何他说“不然来不及了”,去的路上她问了不少关于那位朋友的事。
袁令舟说那位朋友上课时总坐最后一排,小组作业时也不怎么认真,但他总是包揽最终pre的工作,往往都能拿高分,教授对他也没办法。还说他先遇见了读文学的女友,退学了都要去追随她。
他们的车子最终驶向了市人民医院的地下车库。袁令舟牵着她的手,一路走向了肿瘤科的病房。
楚亦可在他即将敲门时拉住了他,她心里有些恐慌,她想象不到里面会是怎样的情景,会遇上两个怎么样的人,一个即将离世的才华横溢的女作家,一个与她相爱的外国男人。
于是袁令舟同她一起站在门外,稍稍等候了一会儿,直到她望向袁令舟,给他一个确定的眼神。
一进门,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听到动静望向他们,很快他的表情就从意外转为惊喜,他热情拥抱了袁令舟,转而看向楚亦可:“嘿,这位美丽的女士想必就是袁的女友了吧。”他用词较为考究,中文堪称流利,除去有些发音仍带着母语的音调,他也许是跟着电视剧学的中文。
袁令舟向她介绍:“这是我本科的同学,他叫费尔南多。这是我女朋友,她叫楚亦可,现在正从事电影业工作。”楚亦可对他的最后一句话略微感到难堪,不明白他为何要多余说这一句,没想到他们身后病床上的人此时说话了:“拍电影好啊,我最喜欢看电影。”她说话带有明显南方口音。
她的头发很长又极其稀疏,眉毛掉得差不多光了,唇色发白,看起来已病入膏肓,但她的眼睛极富有神采,她邀请他们:“我们刚刚在玩骨牌,你们要不要一起来?”
骨牌是长方形的,通体黑色,其上有或红或白的点,楚亦可笑着摆摆手:“我不会玩这个。”
那女生仍然邀请她:“这个很简单的,我教你啊。”
女生叫云扇,是衢州人。楚亦可在这里从没见过其他人来探望她,而她总是一个人来,云扇有时问她:“你不去上班吗?”
她只得解释:我现在的工作比较清闲。
云扇还十分好奇她拍过些什么作品,于是她只好舔着脸把自己之前拍过的破烂视频全部放给她看,一边放一边找补:
“这个镜头我当时想的是一定要等到第一场春雨,还发动所有朋友跟我一起祈雨,但没等到,只下了两三个小时,这还是紧赶慢赶才拍到的。”
“你看见这只猫了吗,他身上特别脏,全是灰。我当时穿那身衣服洗完都没再穿过,拿塑料袋封好了,我害怕上面有跳蚤。”
云扇是个十分喜欢提出愿望的人,如果她的愿望实现就会特别满足。她有一次提出想吃某家的炸鸡块,那家很火爆的,早上七点开门,不到八点就卖完了,有的人排队排到一半就被告知卖光了,他骂归骂气归气,第二天还来排队。
费尔南多总会满足她的愿望,他第二天果然买到了炸鸡块,告诉楚亦可他是早上五点半去排队的,是那天第一个买到的人。楚亦可本想问问他,需不需要帮忙拿微波炉热一下,她伸手去拿装炸鸡块的袋子,被费尔南多躲掉了。
他以为她是让云扇少吃些这些油炸食品,于是他很认真地说:“楚小姐,她已经快离开我了,我只是想尽量满足她。”
楚亦可哑然失笑,说:“我只是想帮你热一下,就算你第一个买到,七点到现在也三个多小时了。”
她是找护士长借的微波炉,好巧不巧,护士长竟然是她初中一个比较要好的同学,护士长问她,是来看望朋友吗?
她回答是的。
于是护士长告诉她,那里面的外国男人刚开始总是哭哭啼啼的,捧着女人掉的头发大哭。夜晚在寂静无人的走廊上,窗外有逃进来的阴冷月光,一个高大健壮的金发男人在无声流泪。
后来不知怎么的,他变得出奇的乐观,人也不哭了,还天天给她们护士站分水果、瓜子。
楚亦可也不明白他是如何变化的,她只是帮他尽力满足云扇的一切愿望。
有一天晚上,她守在床边看小说,云扇偷偷牵她的衣角,她以为云扇睡着了,却见云扇给她比无声口型:“带我去旁边的山上吧,求你了,我想去那里看看月亮,这里的窗外只能看见一小部分。”
楚亦可望了望费尔南多,不知何时他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,嘴巴微张着。
医生不准许她离开医院,费尔南多只在这一个愿望上没有满足她,于是她等到他睡着了才求助楚亦可。
她左右为难,但她的身体比她的脑子清醒,她已经走近费尔南多,观察他是否睡得很熟。
于是云扇自己爬了起来,又尝试着从床上下来,她平时光坐起来都要人帮忙,天知道她哪来那么大力气。她弄出的动静不小,楚亦可只好扶着她,一路扶她到门口,她准备先去外面看看情况,费尔南多仍歪头靠在墙上睡觉,他的眉头轻微蹙起,似乎在做一个不太美妙的梦。
楚亦可小心翼翼地按下门把手,门开了,走廊的光从一个缝隙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