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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群接收到了他的眼神。
方才周群赶到的时候,察觉到剑鞘能量的流动。这段时间任时阑一直在练习如何运用剑鞘的力量,这一番打斗就当是练手了。
因此周群便远远看着他的背影,只等必要时再出手,却没看见他脸上的伤。
周群抬起眼。
刹那间,剑气如彻骨寒芒,贴着男子的头皮削去他的头冠。
男子“扑通”一声,披头散发跪了下来,身体抖如筛糠,竟是失禁了。
“好热闹,这是在做什么?”
身后传来笑声,众人看去,却是方才一琴一剑相和的旷玄和林飞容缓步走来。
嘴上这么问,但两人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,旷玄笑道:“今晚各家道友相聚,该和和气气才是,连川,我看这事就别追究了吧?”
任时阑差点笑出来,这话看似劝和,却是不由分说认定是对面有问题。
这偏架拉得真是光明正大,那个万芳宗真人的脸都五颜六色了。
林飞容示意身旁的侍女,那侍女便上前朝真人行了个礼,然后用法术低声说了句话。
四周的人都听不清侍女说了什么,但很明显看到,真人在听到那句话时陡然变色,不再争辩,而是示意跟着的弟子带上那男人,飞快地离开了。
任时阑没想到今天他一时兴起,结果惊动了这么多人,正想说几句道歉的场面话,周群却揽过他的肩:“先把你的伤处理了。”
他鼻梁处看着吓人,其实不过是小伤。旷玄让人给他们清出来一间小抱厦。
侍从捧来盛着热水的铜盆与巾帕,任时阑从储物戒里摸出膏药来。
他向铜盆伸手,周群却已经先一步拿起巾帕,浸泡热水拧干。
任时阑道:“我自己来就行……”
周群眼睛一扫他,任时阑又老实了。
“第二次了。”
周群一手扶着任时阑脸的一侧,骨节分明的手克制着力道,稳而轻柔地替任时阑擦拭血迹。
他今日赴会,穿着莲青色的大氅,冠发一丝不苟,石青缠金的丝绦却随着他倾身给任时阑处理伤处,在耳边垂下来。
任时阑后知后觉,原来这丝绦的样式跟他的腰带是一对。
任时阑知道周群是说自己有事不叫他,这次他学乖了:“我想喊来着,谁知道你比我想的还快。”
他一拍手,“只能说周郎君眼明心亮,回回都来得那么及时!”
周群被他气笑了。
笑了。任时阑不由得略怔住,只觉得头一回看到周群的笑容,又好像曾经也见到过。
那一笑,冷峻的冰山气息不复存在。
周群的英俊笑容中带着一种“拿你没办法”的宠溺。任时阑感觉自己要被溺死了。
男人朝愣神的青年贴近。
发冠垂下的丝绦金线在月光下一闪一闪,映衬着周群的下颌轮廓,干净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,将任时阑笼罩。
“你就用这些油嘴滑舌的伎俩对付我?”
心跳加速得有点快啊。
这是正常反应,这是正常反应……任时阑不断地告诉自己。
他可是个GAY啊!看见长得好看的男的浮想联翩那叫人之常情,虽然先前还跟周群夸下海口说他们两清了,自己对对方没有多余想法……
任时阑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脸颊温度肯定在上升,尤其周群的手指修长有力又带着剑茧,温暖又不至于太粗糙,任时阑甚至还想蹭两下。
身体本能地想要掩盖脸红,任时阑的头越来越往下低。
周群扶着手稍稍用力:“别动。”把他的脸又抬起来了。
任时阑被迫抬头,一瞬间,两个人的眼睛对视。
靠,这家伙绝对看出来了。
任时阑因为脸红露馅这回事,反而心跳更紧张了。
他刚刚为了收拾伤口方便,已经把易容卸下来了,横竖周群在,周围但凡有人靠近都能被察觉。
青年脸上红扑扑的,皮肤被热气一激,更显出蜜一般的色泽。
漂亮。这是周群在看到对方时想到的词汇,只因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形容。
就像是季节到了、颜色逐渐变得明亮的银杏,早晨第一缕阳光灿烂地照在云雾中的山峰,细雨后走过枕流阁的台阶时、看到的闪闪发亮的新叶。
对方一双清亮的眼睛,只跟自己对视一眼就转到别处去了,往四下里转,颇有些心虚的样子。
周群很想再次用点力抬过他的脸,让他只看着自己,或者干脆把人锁在怀里,紧紧的。
抱紧对方是什么感觉?周群回忆从前任时阑几次玩笑或无意的贴近。青年的身体比例很好,肩膀宽得恰当,双腿匀称,先前带他在巽州置办行头时,将衣裳穿得都很熨帖。
回忆过去,周群想到自己对任时阑,也许在很早的时候,就不是那么的毫不在意,否则为什么从未对他们的身体接触产生过一丝厌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