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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章你与我④
临淄宫·涌泉台。
耳畔泉声不绝、翠鸟婉鸣,一派清闲气息。齐公坐于石案前,指尖探入墨玉棋盅内,捻起一枚黑子便即落子石案棋盘,抬眉看向了端坐于对面的流白,“听闻公子从伯诸的葵邸搬出来了?”
流白不急不慢,抬手落下白子,“确是如此,长公子夫人不幸仙故,在下身为外邦客,实不宜逗居,于灵前拜祭后只得离开。”
“倒也常情,"齐公微微颔首,俯看眼下棋局,“不知公子接下来有何打算?”
察听言外之意,流白薄唇淡挑,“在下正想向齐公禀报,于临淄城搅扰已有数日,该是归国之时了,若然齐公准允,在下不日将启程告辞。”
眼见即将伸进棋盅,齐公却悬空收手,“要走了?”流白起身拱手,“根不在此,焉能久留?昔日每每听及齐公都是借他人之口,今番得见尊颜,也算了却在下一桩心事,适时自来,也应适时当归。”
齐公似笑过眼,“来也好、归也罢,有时落脚终为一处,敬凭尊意便是。”
流白起身致谢,“多谢齐公。”
齐公抬手邀其还座,不忘对身旁老监吩咐,“传下话去,本公在会客,午时之前谁也不见。”
老监躬身应是,却未离开。
齐公察其异状,也不瞧他便冷声问道,“还有事?”老监道,“今晨漓苑那边传过话来,说是二公主昨夜不慎摔倒磕伤了脸颊,特意向国君告假,这几日便不来请安了。”“脸上挂了花?“齐公抬手搁于案边,扭脸看向老监,“医官可去瞧了?”
老监回说,“瞧了,说是伤口倒不深,但也需好生调养才是,以免留疤。”
齐公复转回身,将手伸进棋盅内,“那便好,她也是待嫁之人,若是在出嫁前有损容貌可不成,也老大不小的了,早点嫁出去大家都省心。”
老监应道,“是,老臣这就去回话,让二公主安心静养。”待到人去,齐公方捻子落盘,一脸无事笑道,“公子见笑了,来,我们继续弈棋。”
正午,齐公还特地将流白留下一同用午膳。推却不过只得客随主便,流白却总觉齐公看待自己的眼神颇为怪异,也未敢露形,只是装作不察罢了。此番午膳并无第三人,齐公也未向先前招待那般正式,只设一方长案,两席对座。
内心难免惴惴,流白勉强落座,已然面不改色,随即老监便拍手吩咐陆续上来菜肴。
婢女端了第一道菜,当着流白的面将食盖揭开。流白一见便心中一震。
“此菜名为笋尖烩白鱼,白鱼产自北燕海滨,滋味鲜美,笋尖也是雨后刚刚采摘的。”
略略介绍,齐公便将其轻推至流白面前,眼中满是回忆,还夹杂着几分悲怆与思念,“说来惭愧,本公宠爱的卫姬生前最为喜好的,便是此菜。公子也是卫人,说来与亡妻也颇有渊源,说是血脉相连也不为过,不妨尝尝看,是否合口味。”流白岂能不知,自记事以来,每年开春后照例送来的食材中,就有成筐活蹦乱跳的白鱼,还有沾着晨露的笋尖,即便一天根本吃不完,却总是不厌其烦的送来。
可齐公不知的是,卫姬却一次也没有吃过。抬手捏起玉箸架起一块鱼,当着齐公的面放入口中。齐公满脸尽是期待,急问,滋味如何?”
未曾想流白反应平淡,只敷衍一笑,“确是不错。”齐公眸光瞬暗,兴致全无。
为防有变,流白用罢午膳便匆匆拜别了齐公离去。临至宫门,半道却被卢氏自身后叫住。
“公子可是刚至夫君那儿来?”
“正是,卫晁拜见国后。”
驻足转身,流白照常行礼。
卢氏令身后婢女留步,主动自行抬腿上前,“不必多礼了,瞧着公子不光深得夫君欢心,就连同他膝下儿女也交情匪浅,真是令人欣慰,这再处下去,只怕是更为亲近了,连我这糟婆子都显外道了。”
弦外之音入耳,流白毫无反应,只拱手应道,“此皆仗齐公与国后盛情,在下深感惶恐,一连数日逗留多有不便,不日即将启程归国。”
一听流白要走,卢氏眸光凌转,复声一笑,“既是住得舒心,那多留些时日也无妨。不过公子所言也不无道理,虽说你与三公主的婚事已然说定,可卫国并未正式下国书礼聘,多少有违礼数。再者公子长期留住临淄,知道的说我们好客,不知道的还以为扣留你为质呢。”
流白应声致谢,“待到临别之日,卫晁必当亲来辞行。”拜别卢氏出了宫门,流白坐上马车赶回馆驿。一推屋门,环视屋内竟不见凉赢身影,流白眸光散碎,步子也不再稳健如初,再行仔细探看,方见凉赢缩身花架后,暗暗长舒一气,心神方定。
凉赢一见是流白归来,也松了一口气,手扶花架起身,“吓死我了,远远听着脚步声靠近,还以为是谁呢。”身后车夫不禁侧面掩口遮笑。
如无后且暂不理会凉赢,流白对马夫吩咐道,“过了一夜,文昭虽不出门,但也快打听到信为你所送,此地不宜久留,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