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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一切皆收拾妥当后,明素簌吹灭了蜡烛。清晨,总督府。
府门前早已挂上白布,牌匾下零星穿行着几个吊唁的人。
吴忠的头七已经过去,大部分追悼之人皆在前些天便来此祭拜过了。现在过来的人,大多都是吴家的一些穷亲戚,念着吴总督一死,吴家多半要分家,便试探着来打秋风。
明素簌他们的到来,在这些人中,显得尤为突出。他们今口着装素净,一看便是来吊唁的,蔺昭淮没打算隐瞒身份,他直接向门房出示令牌,告知来意。“吴总督乃是我在京城的同僚,正巧本官陪内人来金陵探亲,闻此噩耗,便来悼念一番。”
门房一瞧这令牌,原来他面前之人竞是京城来的高官,脸上顿时讨好一笑,但思及是在主人丧期,又收敛了此。
“小的这就给大人带路。”
府内吴家众人,听闻有京城来的高官过来,忙收拾整顿,准备出来迎接。
他们这些天,可算是把人情冷暖都尝尽了。吴忠一死,吴家的顶梁柱就没了,不仅如此,他死前竞还留下所谓的“陈罪书",简直要将整个吴家逼入深渊!虽说此事一经发现,当地官府便封锁现场,不让消息外流,也算给吴家保留最后一丝颜面。但普通人不知,那些地方官可是一清二楚的。
他们料定吴家这下翻不了身,短短十几天,吴忠在金陵积攒的人脉、势力,便作鸟兽散地被瓜分在那些人手里。他们这些口可谓是春风得意,而总督府便是凄风苦雨了。
往日与吴忠交好之人,只要知晓“陈罪书”一事,便不敢上门吊唁,生怕与此祸事扯上关系。这些天来来往往之人,大多都是对家产虎视眈眈的族中亲戚。而今,总算有一个吴忠官场上的同僚前来悼念,而且还是京城人!说不准,他此番会带来什么朝廷的消息,成为吴家的转机。
前几天,林慕带一队锦令军过来,搜查总督府。他们行事颇为冷酷,翻箱倒柜,连连质问,时至今日,都是吴家人的噩梦。
这也让他们切身体会到,京官权势之大,远不是地方官员能比的。
不然,为何人人都宁可留在天子脚下做个芝麻官,也不愿被外派出去做个品阶更高的官?
思及此,吴家老祖宗,也就是吴忠的母亲,面上更为期待,还叮嘱着她两位孙子:“你们待会儿可千万得好声好气地招待这位大人,我们吴家可就指望着今日了!”见她两位乖孙孙点头,吴母心心中甚为熨贴,但她目光扫过身旁另一女人,眼神瞬间变得冷厉:“你也给我注意着点儿,若是今口胆敢给吴家丢人现眼,误了大事,没你好果子吃!”
“是。”应答的是一个中年妇女,面容柔顺怯弱。她便是吴忠的正妻刘夫人,也是吴母捧在心肝上的两个乖孙儿的生母。
见母亲被这样训斥,两位亲生儿子却无一人出声相帮,而是习以为常。
在小厮引路下,蔺昭淮与明素簌来到灵堂,与出来迎接的吴家众人撞了个正着。
为首的便是吴母,她身后跟着吴忠两个儿子,最后,才是刘夫人。
蔺昭淮上前与他们寒暄。
他身旁的明素簌扫了四人一眼,将他们各自神情尽收眼底。
吴母显然是有意讨好,她殷勤态度中,还透露着想打探些京城消息的欲望。
至于吴忠的两个儿子……那个身形高大些的,多半已经成人,应该是长子吴方漠。
根据资料,他从小勤奋好学,两年前参加科举,已经是一位举人,日后多半要继承吴家衣钵。
现在正是他在与蔺昭淮攀谈,谈吐妥当,条理清晰,与他弟弟形成鲜明对比。
他弟弟吴方海,不用说了,他们昨日才见过。眼下吴方海见到祖母口中“京城高官"居然是他们,已是惊恐万分,说不出半句话。
缀于人群最后的刘夫人,也是一言不发,乖顺地做一个安静的“花瓶”,看她举止,或许已经习惯如此了。蔺昭淮从容应对着吴母和吴方海的试探,不透露出半分别的讯息,好似他真的只是途径金陵,顺便吊唁。寒暄得差不多了,众人便缓缓步入灵堂。
明素簌打量着四人的背影,故意慢上一步。蔺昭淮会意,也迟了一步,与她并行。
估计前面人听不清他们交谈后,她压低声音询问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