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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砰砰砰——”
夜半,莫婤正睡得熟,房门忽被敲起。
“顺娘,夫人急找。”门外是张妈妈的喊声。
莫母先开门,交谈了几句,同里间的莫婤交代后,急匆匆地去了。
莫婤正困着,听得不真切,只隐约记得莫母又被喊去救急。
翌日醒来,莫母还没回。
昨夜炭盆不知何时熄了,莫婤的脸冻得有些皲了。
抹了那日用羊脑花制的油膏,将自己收拾妥当后,去了夫人的房中。
高夫人只说了让莫母去帮忙,算不上挑大梁,嘱莫婤安心,就又给了赏。
杏雏领着两个小丫鬟,抬了个棉香木匣,里面还散着些檀香木、樟木片、桂皮。
黄花梨的木匣里叠满了名贵的布料,约莫六七匹,媚蝶妆花缎、丁香软烟罗、缥碧交织绫……
还没点完布,忆梅又捧着个百宝如意妆匣进来了。
里头都是夫人未出阁时的首饰,挑了几件还算时新花样的给莫婤。
高夫人说都是些小巧精致,不打眼的玩意,让她戴着顽。
莫婤一看,猫眼石的坠子、金丝绞的镯子、镶了南珠的簪子,琉璃点缀的步摇……
各类绢花、簪花、花钿足足摆了一层,甚至还有一块和田玉如意压襟。
给莫母的则更大气,玲珑八宝簪、蝠纹翡翠镯、紫玉芙蓉耳坠……
莫婤知高夫人定是昨日受刺激了,也不多推脱,只说今后定收拾妥当再出门,绝不丢了府中的脸面。
见她这般识趣,高夫人面色更好了些,大手一挥,又给了几件杂毛狐裘。
领完赏,东西都堆在屋角,莫婤又言及午后要出门,帮着整理书肆,以求拜师。
知王舒的来历,高夫人自是鼎力支持,但未详述其背景,怕她失了平常心,只暗示其为良师。
见此,莫婤也知自己赌对了,亦未多问,只为求学,旁的她也懒得计较。
高夫人还将下人院旁角门的钥匙,给了莫婤一把,言明她可自由出入,还遣了两个小丫鬟,抬了木匣送她回了后罩楼。
屋内燃了松香,莫母正窝在罗汉床上补觉。
莫婤轻手轻脚领了午食,盛出些给莫母温在火炉子上,自己打了个小盹后,方出了门。
虽宣阳坊临着平康坊,但莫婤腿短,又想省铜板,不愿雇马车,遂还是要走上小半个时辰。
一出门,方穿了几条巷子,便觉有人跟着她,遂加快了脚步。
刚跑到街边,就拥上来一流浪汉,头发凌乱,还光着膀子。
莫婤仗着人小,身子灵活,东窜西钻,一溜烟躲进人群,甩掉了他。
只是被不知是汗臭还是狐臭,熏了一脸。
刚离开平康坊,穿过一个熙熙攘攘的集市时,莫婤又被各式各样的新鲜玩意迷了眼。
绒绒丝线、彩釉瓷瓶、精致铜镜、犀角杯、珊瑚枝……
掏钱选了几样,不知不觉中,竟花出去一贯钱,比雇马车钱还多。
将入宣阳坊时,路过一家酒馆,她又被一酒鬼缠上了。
莫婤捡起路边的木棍打他,但她力气小,酒鬼直接将她手中的木棍夺了去,伸手来抓她。
她用吴娘子教她的防身术,给这酒鬼来了个过肩摔。
但喝醉的人,似感觉不到疼,他翻身起来继续纠缠。
莫婤只好心疼地掏出刚买的胡椒粉,糊了他的眼。
霎时,酒鬼双目刺痛,泪流不止,还一直打喷嚏。
莫婤径直往前走了两步,还觉不解气,又用藏在袖口里的飞镖,给这酒鬼的臭手雕了花,方跑进了宣阳坊。
吴姐姐给的飞镖开了刃,她出门前特地带上防身,没成想还真用得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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暗处,跟着莫婤的一行人亦松了口气,纷纷赏了最前头的人一个白眼。
原是昨晚突发接生,莫母累了整宿,知莫婤定会独自前往宣阳坊,一早回府便先求了吴娘子。
吴娘子正训练新女护卫,便将暗中保护莫婤作为课业,分队轮值。
一路相随,需做到无声无息,既保其安,又不露行藏。
沿途景致、人事,皆需铭记于心,以砺其观察与耐心。
因着今儿是头一遭,被莫婤察觉了。
方才露马脚之人又见酒鬼纠缠,还沉不住气,险些暴露整队人。
念其也是救人心切,吴娘子放了她一马。
理了理衣裳,莫婤还在井边打了桶水,浣手濯面。又拿出新买的铜镜照着,抹了香膏,重新扎了花苞头。
路过一家羊酪铺子,还要了碗羊奶喝,歇了口气,方进了书肆。
目睹她安然抵达,暗中的护卫们终是舒了口气,这一路她们比莫婤更紧张,又怕她遇险,又怕暴露己身。
吴娘子亦擦了把额头急出的汗,下决心要多教她些防身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