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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下乐舞盛行,在长安的世家高门中,无论公子还是小姐,若是不通音律,就跟不识字没什么差别,说出来徒惹人笑话。
江月婵本想借此话题拉进距离,却没料到她是这种回答,一时有些尴尬。
席间姑娘脸色各异,甚至不知哪位直接嗤笑出声。
李暄妍将手中琉璃樽放下,不轻不重的磕在桌面上,凤眸一挑,锁定了方才发笑的那个人,目光冷冷。
宋秋瑟话出口时便聊到会是这般光景,神色也不见有多难堪,还欠身一礼,补了一句:“让各位见笑了。”
对面一个簪牡丹花的姑娘问道:“怎可能一窍不通,宋姑娘别是藏拙吧,这可不好。”
此人说话温软含笑,没有恶意,倒更像给她递台阶。
宋秋瑟朝她笑了一下,表示承她的情。
江月婵轻咳了一声,也解围道:“好了好了,宋妹妹多年来久居佛寺,静心修行,可不像我们这些泡在红尘里的俗人,不晓音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……先听听我的曲子吧。”
丝竹声起,婉转缠绵,江二姑娘新编的三首杨柳枝极尽缱绻之意。
席间姐妹们互相举杯致意。
芊芊素手映着琉璃樽中浮光细碎,宋秋瑟饮了一口酒,心神渐松之际,望向轩窗外,目光忽的一凝。
暖日当空,窗外曲径直通高阁,凭栏处,有两个人影临风而立,正面朝她们乐宴的方向。
人在百步之外,看不清面容,却能描摹出身形。
宋秋瑟原不该认识宁国府的人,可其中一人的身姿,实在太熟了,像是刻在记忆里一般,一见便了然。
他不是宁国府的人。
他是太子。
宋秋瑟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,心里生疑,他今日怎会出现在此?
与此同时,远处高阁上,李曜负手而立,竟也能在缭乱万花丛中一眼认出他精心浇养过的那一朵。
她抬头望来的那一刻,他双眼微眯,不着痕迹的扯了一下唇角。
江知节陪同在一侧,把玩着一块芙蓉石,道:“殿下想要一副凤戏牡丹的对章,随便派个人吩咐一声就是,怎用得着亲自跑一趟?”
李曜折扇轻叩掌心,淡道:“刚好经过,顺便的事。”
江知节将芙蓉石收进匣子里,笑道:“行,等我将对章刻好,也选一个刚好经过的日子,亲自送到东宫。”
李曜不理会他的揶揄,扬手一指乐宴的花厅,问:“哪个是你要娶的女子?”
江知节面露无奈道:“还谈不上嫁娶,母亲心地良善,可怜宋家女孤苦,想要照拂一二罢了。”
李曜道:“看来是流水无情。”
江知节道:“落花也未必有意。”
李曜只观望了片刻便告辞离去,当老国公得知太子驾到的消息,差管事来探听时,正好迟了一步,扑了个空。
阁楼上只有江知节一人。
管事躬身行了个礼,试探着问道:“国公爷差我来问问大公子,今日太子爷登门,可是有要事吩咐?”
江知节摆手:“小事,私事,转告他老人家不必多心。”
盛着芙蓉石的匣子还在江知节的袖中,就太子的身份而言,不是多么稀奇的料子,但关键在于太子想要一副对章,图案也指明了是凤戏牡丹……太子选妃,天下皆知,他这是有心仪的人选了?
江知节眉头紧蹙,狐疑地望了一眼远处花厅,也离开了阁楼。
宋秋瑟自从注意到对面高处的人影,便一直有点心不在焉,直到他们先后离开,她才缓缓回神。
转头一看,李暄妍已经微醺了,一双凤眸迷离潋滟,安静的倚在一旁。
三曲作罢,乐妓们早已退出了花厅。
女儿家的私宴,经过酒的熏染,也渐渐随意了起来。
李暄妍一个不经意,没靠住,身体往一旁斜去,宋秋瑟急着去扶,不料,在侧身的一瞬间,忽感颈侧一阵凉意泼下来,酒香浓郁,湿滑的琼浆顺着她的雪肤流进了胸前的隐秘沟壑中。
宋秋瑟立即抚住胸口,转身望去,却没见到始作俑者。
她身后空空如也,席上每个人都在各自笑闹,一派平和,无一人注意到她的异状。
距离她最近的几位姑娘正伏在案上掷骰子。
方才是谁……扬手往她身上浇的酒?
宋秋瑟算着角度和位置,分明是有人站在她正后头,直直从头顶浇下,而且那酒的分量足有一满樽。
厅中这么多人,这么多双眼睛,谁若是堂而皇之这么做了,怎可能整桌的人都注意不到?
她一一掠过每一个人的神色,又看向她们面前的酒樽。
都很正常。
宋秋瑟胸前濡湿一片,已然失态了。
终于,主位上的江月婵发现了她的异状。
她往宋秋瑟的胸前瞥了一眼,立刻示意丫头取了件披风,搭在她的肩上,轻声道:“早春天气还寒凉,宋姑娘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