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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珩生得高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和白玉般的细颈。
他往下扫,堂妹修长的手指仿佛是被他的视线刺到,忽然攥住衣摆,微微颤抖。
是怕他,还是怕自己侍女惹事,得罪了安远侯府?
谢珩自诩在外人跟前都是正直温和的,又因这副皮囊,被建康的百姓起了个“玉面书生”的称号。
哪怕他对人疏离冷淡,那些贵女们也会说他是“谪仙下凡”。
不论怎样都不该怕他。
谢珩突然想知道,自己这柔顺到木讷的堂妹,究竟知道了些什么。
他收回视线,放下手臂淡声道:“堂妹该好生管教侍女才是。”
“知道了,堂兄。”
谢夫人眼神在二人身上游弋了一番,慢慢垂下眼皮。
谢苓余光瞥到谢珩神色难辨,似乎带着探究,赶忙垂眸掩住眼底的神色,飞快点了两下头。
转而上前几步跪在了折柳旁边,求情道:“夫人莫要宽宏大量莫怪罪,我这侍女近日得了魇症,说得都是胡话。”
“小女回去定看管好她!”
说着,她满脸焦急地按住折柳的后背,想带着她叩头。
折柳却一把甩开手,转过头对着谢苓神色认真道:“小姐,你不用担心,奴婢真的知道凶手是谁!”
谢苓呆在原地,手足无措地看向谢珩,投去求救的神色。
从她的角度仰头看去,谢珩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,颀长的身姿遮住弯月,在地上投出一片暗淡的阴影。
他就这么沉静地望着她,眸光淡漠地好似山巅的积雪,无动于衷。
谢珩望着堂妹的目光逐渐暗淡,指尖颤了两下。
他复而转过身去,同官兵交代话。
定远侯夫人看脚下跪着的主仆,听完两人的对话,目光定格粉衣侍女的身上,对上她上挑的狐眼时,瞳孔微缩。
这侍女的眼眸,竟然同她的芸儿有八九分相似!
刚干涸的泪水又簌簌地落下来,定远侯夫人用帕子沾了沾,看向谢苓,声音有些沙哑:“既然你侍女说知晓凶手,那便让她说,”顿了顿,她看向折柳的眼睛,语气温柔了几分:“哪怕说得不对,本夫人也不怪罪。”
看在这双眼睛的面上,她心说。
谢苓顺从地退到一旁,飞快朝折柳眨巴了下眼。
随后紧张地望着折柳。
折柳收到了眼神,又看到定远侯夫人一个劲地盯着她的眼睛瞧,明白这件事已经成了三成。
她朝定远侯夫人磕了一个头,恭敬道:“夫人,奴婢前些日子曾连续七八日做了同一个梦,梦到一个莲红衣裙的貌美女郎在一个池塘边站着。”
“奴婢在梦里问她在干嘛,她说她在等心上人。”
听到此处,定远侯夫人的神色失望了几分,但由于性子温柔娴静,故而没打断折柳说话。
斐凛本就对这个突然冲上来的侍女不喜,之前还抱着侥幸,期望她能说出点什么。
谁知这侍女竟胆大包天到,妄图欺骗他的母亲,还污他妹妹清白。
斐凛大步靠近她,拽住对方的手腕,将人扯了起来,目光如剑地望向身高仅到肩膀处的侍女。
她痛呼一声,错愕地对上他的眼睛。
裴凛看到她那双同妹妹几乎一样的狐狸眼,顿时愣住了。
“世子,劳烦您放手,奴婢话还没说完。”
裴凛这才回过神,冷哼一声松开了手。
折柳还没松口气,脖颈蓦然一凉。
她身体僵住,一点点侧低下头,就见光可鉴人的宝剑上,印出她茫然的眼眸。
她顺着宝剑看过去,裴凛手握着剑柄,凌厉的眉眼带着怒火:“若敢有半句假话,本世子当场刮了你。”
裴凛望着侍女愈发苍白的脸,刚想催促她开口,就看到两根葱白的手指抵在剑面上,轻轻一推。
脖颈间的凉意消失,折柳飞快后退了好几步,站定后喘出一口气。
裴凛“锵”得一声收回剑,就听到母亲低咳了一声道:“好了凛儿,先让这侍女说完。”
裴凛是个孝顺儿郎,心里再不愿意,却还是收了动作。
折柳重新跪到定远侯夫人脚下,继续说道:“说完这句,奴婢好像就变成了一个旁观者。”
“没一会,奴婢就看到一个身材高大,肤色黝黑,浓眉大眼的男人出现在湖边。”
“二人说得话,奴婢梦得不清晰,只隐约听到‘卖货攒银子’,‘私奔’之类的字眼。”
“二人说着说着,情绪忽然激动起来,那男人把裴小姐,一把推倒在地,裴小姐的头撞在石头上,出了很多血。奴婢梦里想去救人,却发现根本动不了。”
“那男人慌乱地跌坐在地上,好一会,他爬起来,撕了衣摆,绑住了裴小姐的双腿,把石头捆在脚踝上……将裴小姐坠下了池塘。”
话音刚落,定远侯夫人就俯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