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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,清风荡漾,青砖地缝的野草随风摇摆。天光破晓,朝霞透过树梢飘进小院,唤醒沉睡的满仓,竹椅发出轻轻的呻吟,昏沉的脑袋还处于死机状态,脚掌隐隐作痛,晃晃悠悠,他踉跄着挪移过去,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,再看见昨晚丢出的石头散落在地上。满仓弯下腰检起石头,仔细查看,石子上没有血渍。满仓摇摇头叹息道:可惜了,没有打在脸上。
满仓接过小姑递过来的铝制饭盒,“为人民服务几个字”特别抢眼,揣上钱,骑上王二娃的自行车,向公社赶去。青石路两旁的玉米杆在风中摇曳,杆下的红薯藤长势喜人,叶尖上的露珠还未退却,墨绿色的藤蔓贴着垄沟疯长,手掌状的叶片层层叠叠,暗紫色的触须,悄悄探向邻家的地界。满家水库淌下的水冲进深滩,发出声响依旧震耳欲聋。
爸妈,我来了。满仓笑吟吟道,推开门将手中饭盒放在柜子上,打开饭盒盖子,葱油饼的香味立马就飘散出来。
满仓笑道:前几天我去县城买的,姐,来尝尝。说完就递了过去。
满仓塞到大姐手上道:尝尝嘛,我家小姑的手艺可好了。转头问老爸道:爸,你今天感觉怎么样啊?说完将饼递给老爸。
满仓点点头,高兴说:好、好!又问道:怎么没有看见我妈耶?
爸,我不是一天没来到嘛。满仓用搪瓷缸子在临床要了点温水,递给满大虎,小声道:爸,我这几天约莫找了1000多块。于是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,至于张师傅和昨晚家里进贼的事,没有给父亲说。
满仓看着发呆的满大虎,吓了一跳,关心问道:爸,爸,你咋了,哪里不舒服?我去喊医生。
满仓见满大虎没事,悬着的心放了下来,满大虎,喝了口水放下搪瓷缸子道:老大,你今年17了,以后有什么打算?
果然,满仓刚说完,后脑袋就被满大虎削了一下,说道:其他的事情你没有想过?
比如,你还想不想上学?以后考大学什么的?满大虎望着满仓道:虽然我们家现在不好,但是供你们三上学,咬咬牙还是能成。
满大虎心里难受,对满仓说:满仓,我知道你懂事,三个娃你是最能吃苦的,但是爸以后不想你埋怨我,更不想你以后后悔。你也很聪明,如果能沉下心来读书,你肯定奔个好前程。
满大虎惊讶不已,满仓信心满满地点点头,给满大虎一个肯定的眼光。
满仓惊呆了,不知道满大虎脑回路是怎么长的,前一句还想让他读书,怎么就扯到成家的事情上来了?十万八千里也不是这个打法,都不沾边啊,说道:爸,你这个就扯远了,再说我才多大,还没有到法定年龄。
满仓坚决地说:打住,老爸,以后这个事情就不要说了,那是以后得的事,肯定不是现在。再说,等我挣了钱,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?
满大虎望着傻笑的满仓,他突然意识,到这个总蹲在灶台后啃凉馍的崽子,不知何时已长得能挑起整袋蚕茧翻山越岭。那些曾压弯自己脊梁的布袋,此刻正在儿子眼中,熔炼成金灿灿的未来。
满仓从口袋掏出钱,先数了120元递给大姑道:大姑,这段时间太麻烦你了,谢谢你,这钱你收着。然后半开玩笑半认真道:大姑,给我爸妈多炖点肉,看我妈这段时间都瘦了。赶明儿,给你算伙食费。
满仓又将一叠钱放在老妈手中,说道:妈,还有一百多,再去交点医药费,剩下的就是你俩的生活费。我还有事忙走了先,过几天我来看你。说完就急匆匆地往外走。空中飘来满仓的声音:大姑,给我爸妈多炖点肉哦。
大姑看着跑远的满仓,笑了笑对满仓妈道:这小子,折腾什么呢,风火火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