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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意,先帝下诏封他为归义军节度使,又调遣陇右军助他退敌,起初那几年河西与朝廷,可说是好得蜜里调油。
可惜好景不长,之后宦官弄权,二十几年间帝王更替五六次,越换与河西越疏远,以至于生出忌惮防备,竟然要他将唯一的儿子送去长安为质,若不是阿摩夫人站出来将嫡亲的儿子送去,这一关,还不知道怎么过。
他如今父子团圆,阿摩夫人却是丧夫之后,连儿子都天各一方。张伏伽心中愧疚,拉起张法成:“法成啊,以后你行事谨慎些,不可再如此莽撞。”
“是。”张法成答应着,又道,“伯父若是不方便的话,裴羁由我应付,绝不让他坏你的事。”
“我也没什么事可让他坏的。”张伏伽摇摇头,“他想查什么,就让他查吧。”
前几年王钦掌权时,几次三番要他增加赋税,又要他进献贡品,还曾派了个监军来监视,后面王钦倒台,那监军被缉拿归案,朝廷并没有再派新的监军过来,他以为是朝廷信任他,还曾暗自庆幸,没想到裴羁竟亲自来了。也许真是要拿他什么错处,好对付他吧,但他问心无愧,由他去吧。
“伯父。”张法成还想再说,阿摩夫人打断他,向张伏伽道:“大哥,你就让法成去办吧,他虽然蠢笨些,对你却是忠心耿耿,裴羁显然来者不善,有法成照应着,你也好有个防备。”
张伏伽沉吟着,许久:“好。”
府中刁斗报着时辰,已然丑正了,张伏伽转身离开:“弟妹,法成,你们快些休息吧,时辰不早了。”
张法成一直送到门外,待到他彻底离开,这才返回屋里,捂着脸埋怨:“娘,做做样子就行了,你下手也太狠了些!”
“你呀,真是狗改不了吃屎,将来早晚在女色上栽跟头。”阿摩叹着气,取了药膏给他涂抹了伤口,“你先前弄去私宅那些人才逼着你处理了,你又来弄,还扯出了康白,给我惹出多少麻烦!”
“康白不过是个下贱胡商,我要他的性命易如反掌,母亲怕什么?”张法成不服气。
“你以为只有康白?”阿摩夫人抹完了药,啪一声放下药盒,“裴羁只怕也是为那个叶苏来的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张法成不信,“我打听过,叶苏在沙州待了一年多了,裴羁一直在长安,他们怎么可能认识?”
“你性子太粗疏,看人看事总是不能留心细节。”阿摩夫人慢慢在榻上坐下,“今夜我观察了很久,裴羁从进门后就一直盯着叶苏,那个叶苏看他的神情也古怪得很,我总感觉她对裴羁,似乎比对康白更熟悉亲近,你这次,惹到不该惹的人了。”
“怎么可能?”张法成还是不服,“就算裴羁认识她,又怎的?他如今在我手里,老实就算了,不老实,一刀杀了。”
“你伯父不会让你动他的,”阿摩夫人思忖着,“我担心裴羁是为了账目的事来的,他现管着户部。”
“那又怎的?”张法成,“这里是我的地盘,不信他能翻出大浪。”
“你的地盘?”阿摩夫人冷冷看他一眼,“河西如今是你伯父的地盘,将来是张敬真的地盘,跟你有什么相干?”
张法成冷哼一声:“只要过了重阳。”
母子两个都有片刻沉默,少顷,阿摩夫人低声道:“裴羁总是摸心口,只怕那里藏着机密东西,你想办法探探底。”
“老夫人,郎君,”房门敲响几下,侍婢在外面禀报,“先前那个康郎君又来了,要接叶画师的亲眷回去。”
阿摩夫人点点头:“你让后头把那两个女人放出去给他。”
“不行!”张法成连忙拦住,“留着她两个,也好拿捏叶苏,那个女人我要定了。”
“蠢材,过了重阳,有多少个叶苏你拿不下?”阿摩夫人推开他,扬声吩咐,“让康白在院门外头等着,一会儿就把人给他送出去。”
客房。
报时的刁斗一声接着一声,空旷清冷地响着,裴羁慢慢走出门外,站在廊下,抬眼眺望。
三进的跨院在节度使府正中间,前面是张伏伽的公廨,后面是张法成的偏院,他若是有什么举动,两边都看得一清二楚,更不用说眼下房前屋后,廊下院里,密密麻麻光是站在明处的侍卫就有二三十个,暗处更不知还有多少。
果然不出所料,他一进府,便会被软禁。只是看一开四张伏伽的言谈神色,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,一切更像是张法成在推动。
外面有低低的说话声,裴羁听出了是康白,快走几步来到院门前。
果然是康白,踏着夜色往张法成院里去,裴羁迈出门槛,侍卫立刻上前:“裴相,还请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退下。”裴羁并不看他,一径向前,“康郎君。”
久居上位,自有一种凛然气魄,侍卫不敢再拦,眼睁睁看着他转过廊庑,又见康白迎过来行礼:“裴相。”
灯笼从他身后照着,他长身而立,不卑不亢,裴羁冷冷说道:“我记得你还要进京筹备圣人的千秋节大法会?再不走,时间来